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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的嬌媚媽媽 (9)作者:野生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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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0:5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小鎮的嬌媚媽媽】(9)
作者:野生小弟弟
2024/10/8發表於:sis001
字數:39306
那樣的電閃雷鳴和瓢潑大雨絕無可能再重來一遍了。我或許能忘記那晚逐漸消失的汽車紅色尾燈。
可是這場大雨不行。
這鋪天蓋地的轟隆做響的驚雷需要堅定的意志才能克服。需要多年積攢下來的安全感,還需要媽媽那充滿溫暖和希望的懷抱。
你必須擁有能使你全心全意的愛的情感來源,你必須記得年幼無知時的溫暖午後,記得媽媽和爸爸帶回家的明信片,還有樓下小吃攤的甜豆漿,小鎮街道上的鬱鬱蔥蔥的梧桐樹以及晚飯後經常一起散步的小弄堂。
記得剛洗完衣服上淡淡的好聞的香皂的清香,記得媽媽唇邊那抹淺淺的微笑,帶著這些許舊日的回憶,我從這場無邊無際的暴雨中回過神來。
可是那個美麗且可愛的世界都隨著那一陣陣雨滴狂亂的拍打聲和讓人睜不開眼的狂風,如同一顆顆炸彈一般在我面前炸的粉碎,化為烏有。
已經完全記不清自己是如何離開那幢罪惡的大樓的了,只是機械的摸索著往家的方向茫然若失的走著,如同一幅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轟隆隆,嘩啦啦"
那不斷划過天空的閃電將只有零星路燈的小道映照的如同白晝一般,豆大的雨點打在身上生疼。全身上下被澆的如掉進水桶一般,在本就炙熱的夏季卻能體會到幾許的寒意。
從中午到現在滴水未進又經歷了劇烈運動的我已經感覺非常的疲憊,胃裡的那種空腹感不斷的翻騰。折磨的我不住的揉著肚子來緩解疼痛。
我抬起頭張大嘴巴,口中的乾渴讓我貪婪的舔舐著空中滴落的雨水,那種內心深處因為缺水的灼燒感才慢慢褪去。
小鎮安靜的可怕,空無一人的街道,時不時的響起幾聲狗吠,狂風吹過弄堂窄處傳來的呼呼聲,還有看不清的某個屋頂的一片磚瓦的掉落。都提醒著我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我不知道自己在那個充滿罪惡痛苦絕望無助淫蘼的窗口茫然的站了多久。時間就好像在雨水的傾瀉下失去控制。我只是機械的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所措。
我不恨這個這場大雨。
我竟然有點感謝這場大雨。
雨點一滴一滴的落下,從微微的細雨到最後如盆傾倒的一張大大的厚厚的遮天雨簾也就一會的功夫。
拳頭大的雨滴拍打在樹葉上,房頂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響,房頂上的積雨匯成一道瀑布般的銀簾傾瀉而下。
打濕了我的頭髮。
打濕了我的衣服。
打濕了我的眼睛。
打濕了我的眼淚。
眼淚………
是啊!
雨水真是一個好東西,它可以洗刷掉曾經擁有的,也可以洗刷掉曾經存在的。原本在那木質百葉窗的角落的那一股不起眼的液體,也隨著這雨點猛砸起的一朵朵晶瑩的水花而漸漸的消失不見了。
就如同此刻我臉頰的眼淚一般。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窗外站了多久。
雨依然無邊無際的下著。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雨中蒼松園浴室更顯的寧靜安詳,園中的香樟樹和松柏高大挺拔,遮擋了不少的雨水,此刻倒顯的雨小了幾分。
樹冠處的一窩貓頭鷹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雨給澆的徹底濕透,在貓頭鷹媽媽的羽翼下,兩隻半大的小貓頭鷹被遠處轟隆隆的雷聲給驚的探頭探腦的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雖然雨傾盆而下,但因為貓頭鷹媽媽的保護,他們似乎完全沒有被淋濕,在媽媽的臂彎下享受著片刻的溫存。
"啪嗒~~啪嗒~~"擰緊了最後一個浴室噴頭的開關,一位老人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總算送走最後一位客人了,可累死我這老腰了。"
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可老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在即將關門歇業的時候突然有一位喝醉了的惡漢不顧阻攔硬是衝進來舒舒服服的泡了一會。
等他離開,老人一看手錶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這兔崽子,喝完酒來泡澡也不怕暈死在裡面,真是不可理喻。"
肥大爺帶著的圓圓眼鏡被浴池內飄出的蒸汽給蒙上了一層模糊的白霧。顯的有幾分可愛。他的下身圍著一塊白毛巾,圓圓的肚皮上有幾個火癤子,看來最近體內虛火上升。已經謝頂的腦門像一塊被犁過的田地,沒有一根雜草,光滑而冰冷。兩邊還有幾許頭髮被他服服帖帖的貼在頭皮上。
此刻也因為汗水而略顯尷尬。
肥大爺一刻不停的忙著手上的工作,整理客人隨意亂丟的毛巾。檢查每一個儲物櫃有沒有客人遺忘東西。用拖把仔細的打掃著浴室的每一個角落。這個浴室就像他的兒子一般,在肥大爺的內心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
忙碌了一天的他此刻腰酸背痛,一把老骨頭就像散了架一般。室外的瓢潑大雨和霹靂閃電絲毫影響不到這一方小天地里的他,他無奈的看著這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在黃色燈光下顯得有點茫然若失。
落寞背影下的他此時此刻是那麼的孤獨。
"泡一泡吧,讓自己這把老骨頭也舒服舒服。"
心裡想著就順手脫下圍在腰間的白色毛巾,一根短小粗壯略微有些包皮的小陰莖奔跳出來。陰毛有些也變的花白,蜷曲的布滿下陰與小腹。肚子上幾層五花肉在汗珠的輝映下也有著鮮明的油膩。
肥大爺拍了幾拍自己的肚子,看起來對自己圓圓的肚子相當滿意,那根黑黑短短的小陰莖被層層疊疊的包皮給包裹著,顯的有些許的可愛。在那肚皮的承托下是那樣的渺小。
他不緊不慢的蹲下身子,讓整個人慢慢的浸泡在滿滿的熱水中。
"啊~~~~"
那瞬間的溫熱感讓這一天的疲憊都一掃而光,真是太舒服了。任憑外邊暴雨傾盆電閃雷鳴,只要在這一方小天地中,就有那難得的寧靜與自由。
小鎮的不知名某處傳來一陣狗吠,不過在這大雨中也顯的微不足道了,此刻孤獨的人不止有肥大爺一人,一個全身無力,餓到兩眼昏花,穿著被淋濕透的單衣的孩子落寞的走在這暴風驟雨中。
"汪汪汪汪"只見那狗兇猛的衝到近處才發現是一個落單的孩子,也沒有了剛才的張牙舞爪的兇狠模樣了。都說狗通人性,或許就連它也覺得我可憐吧。 這隻兇猛的母狗見我沒有威脅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狗窩,狗窩中一隻黑白花色的小土狗巴頭探腦的正從狗窩中偷偷看我呢,見自己的媽媽趕跑了入侵者,快樂的吊著自己媽媽的乳頭,暢快的大吸起來。
在這雨橫風狂的夜晚,這溫馨的一幕給我看的鼻子一陣發酸,我不敢去想在這整個夜晚發生在我眼前的一切。我就那樣傻站著窗外站了好幾個小時,就那樣傻傻的看著,聽著。就在這暴雨里,流著眼淚看著聽著。
這可是我一生中見過最大的雨了,天空就像倒灌下來一般,有些小路上的水都已經蓋過了腳踝,雨點打在身上生疼,在這大夏天的竟然有些刺骨的寒冷。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餓到極限的緣故,身體不由自主的直哆嗦。
諾大的天地間就好像只有我一個人。
爸爸還在那個狹小的儲物間躺著呢,我得去救他,不知道當時的我到底是憑著哪一股信念堅持了那麼久,現在想來也覺得不可思議,但當時年僅十歲的我還是毅然決然的衝進了這被黑暗籠罩的未知世界。
"啊~~~真舒服呀~~再泡會也該收拾收拾回家了"
只露出一個禿頭的肥大爺被池內的熱水燙得滿臉紅暈,渾身被熱水潤的微微發麻,舒服的真哼哼。只是一閉上眼,那黑龍十三太保的字字言語又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哎,你說這趙二光今晚得干幾炮啊?嗯?他這好不容易出來,能夠乾上女人,不得往死里乾了啊?把所有動作都整一遍?"
"媽的,我又不是趙二光,我咋知道,不過我可是蹲過一年的苦窯,那可真的太苦了,進去先過輪,除非你有門子,也得挨帽子的揍,看到新收二話不說先打一頓。能吃包方便麵都算過年了。"
"臥槽,那女犯人呢?看得到女警麼?"
"你他媽的別扯蛋了,還女犯人女警呢?連他媽蚊子都是公的!女人你可就別想了。那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媽的,那趙二光今晚可舒服了!這五年估計憋夠嗆啊!這老癟三真好福氣,聽說那妞可美了。今晚有的她忙活了。哈哈哈哈。"
"你還別說,聽埋伏在那邊的眼線說確實是個大美女,身材非常棒,他們迪廳出來就直奔西苑公館了,不知道是趙二光一人獨享還是一群人輪著來呢還是大家一起上呢"
"可別,那騷貨用嘴含過你的雞巴再來含老子的雞巴,我可不幹,怪彆扭的,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的搞一個女人不奇怪麼?
"媽的,你懂個屁!3P才刺激呢,小子你還太年輕,以後帶你多玩玩你就懂了。哈哈哈~~"
"真是人美屄受罪啊!女人太漂亮是禍水啊!你去打聽打聽去,是哪裡的姑娘,改天我也去操她一操。讓她看看我的厲害,那不比趙二光強多了!" "你可拉雞巴倒吧,聽眼線說是下半場才到的,飯局沒有趕上被什麼事給耽擱了,是那胖子肥爺的得力幹將阿傑開車接過來的,具體哪裡接過來的就不知道了,看長相氣質是個良家婦女,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妖艷賤貨。就是不知道在迪廳他們操了沒有。"
"嗯?的士高那麼多人怎麼干?包房裡也那麼多人呢,聽說市裡好多領導也在,公安局長也在,怎麼搞?難道當他們面操屄麼?"
"聽說拉上那女的去了一趟廁所,估計在裡面給他來了一個口活。媽的,你問我,我咋知道,我又不在現場。"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談論這那些男女下流之事,字字如一汪湖水在肥大爺的心中蕩漾開了。
肥大爺舒服的在水中換了個姿勢,讓自己的頭舒服的枕在水池的邊緣,腦海中那莫名其妙的慾望不停翻滾跳躍。讓他不由的閉上眼睛
一想到在這小鎮上的某個房間內,那不可一世的趙二光正趴在那美麗女子的身後,一邊揉搓著那一雙肥乳,那健壯的腰身前後快速撞擊著那渾圓的屁股,那有著嬌媚面容的女子後面被刺到一陣疼一陣暢快的輕皺眉眼加杏口微開,眼神偶爾堅定偶爾渙散不時還咬一下嘴唇冷不丁悶哼一下,卻很是那不屈中帶著隱忍的呻吟。
"啪啪啪啪啪啪"那激烈的肉體撞擊聲就好像迴蕩在耳邊一般清晰。 小鎮的電影院平時都正常的播放著那些港台電影或是國內那些老掉牙的老片子,一排排木質的座椅,散發著獨有的松香香味,已經年久失修,按下座椅時有時會壓出一陣吱呀怪叫。牆壁一半白色一半刷成綠色的防鏽漆。
和當時全國的電影院可能並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一個摸子裡差不多的樣式,但每當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卻是很多半大小子和中老年人的聚集地,播放的影片也和平時完全不同。
肥大爺還記得,那個電影的名字《卿本佳人》葉玉卿的成名作。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女人完全裸露的身體和性愛場面,讓他這位打娘胎里出身就沒碰過女人的老騾夫著實激動了一把。從此,腦海中有了做愛的實際畫面。
原來性交是這麼有意思的事情!
腦海里回想著那"啪啪啪"的聲音,想著那飽滿鼓脹的豐滿乳房,誘人身段下的玲瓏曲線,他真想此刻化身為趙二光,翻身上床,將那美婦壓在身下,用各種姿勢盡情性愛一番。
腦子這樣幻想著,自然那泡在熱水中的小肉棒無聲無息的慢慢勃起了起來。敏感的龜頭衝破層層包皮,只露出了一半,還有一半隱沒在包皮里,就算全根勃起也是短短一根,但直徑卻粗了一倍。也算短小精悍了。
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蓋上了自己的老夥計,隨著腦海中那些色情的畫面開始輕輕的擼動起來。那叫一個舒服。本來池子裡的水溫度就高,那冠帽被熱水一激越發變得猩紅,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有些炫目。
肥大爺腦海中波濤洶湧,那被趙二光侵犯的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那性感柔媚的女人溫柔的用一片紅色的發巾扎著一束頭髮,雖然已經為人妻為人母,但她卻俏皮的扎了一個蝴蝶結,眉眼間滿是溫柔和和善與體貼。一眼看去就是一位相夫教子的好妻子和好媽媽。
嘴唇畫著淡淡的口紅微微上翹著帶著笑意,面色因為害羞帶著淡淡的紅潤,嘴角下方的一小顆美人痣更是點金之筆,在原本溫雅的氣質上更多了一份嫵媚。 一件淡紅色的外套內搭配著一件連衣裙,胸部鼓鼓蕩蕩的部鼓的載沉載浮,那洶湧澎湃的兩隻肥美白兔,勾勒出豐滿滾圓的豪乳形狀讓人搖旌以夢,浮想聯翩。
見這少婦正對著自己微笑,就仿佛用她那小手在擼動起他那粗短的陽物一般,叫他好生快活。
由於包皮過長,那在水中滑動的暗黑色蛋皮在這美人的手中左右騰挪溜來溜去,一下一下的不斷從那兩顆小小的睪丸中間滑落到卵袋的根部,老兄弟外衫都被整根的帶動起來,在熱水中舒服的哼出聲來。
美婦那沉甸甸的碩果,此刻就掛在枝頭,貼著老漢的臉龐,搖搖欲墜的模樣,那團長散發著香味的乳肉如同一團上好的發酵白麵糰,柔軟細膩卻又富有彈性,真想一口叼住那花生般大小的乳頭,嘗嘗味道。
閉著眼的肥大爺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不可自拔。不由的開始在水中挺動自己的下身來迎合自己的手淫。他放肆的聳動著自己的陽具,讓自己的老兄弟愜意的穿梭在自己腦海中的女人的手中。
他一口含住那近在咫尺的乳頭,另一個肉色的肉球因為在水中的起伏顯的若隱若現,經過撩撥已經變的葡萄般大小的乳頭更是強烈刺激著他的大腦,帽冠處被撫弄的強烈刺激感讓他止不住顫抖起來。它浸泡在這一汪池水之中,穿梭於腦海中的美人的柔嫩小手中。
肥大爺再也忍受不住這雷霆萬鈞一般的快感。他猛的在水中繃直了雙腿,用力擼了兩下。
"啊!射了!噢~~~"
他怒聲喊到。
他兩眼猛的張開盯著天花板喘著粗氣,乘興而至的大量如漿糊一般的米白色精液噴射而出。隨著他那繃著雙腿的不斷聳動,嗖嗖嗖的射進了水中。
他那又老又肥的臉上掛滿了滿足的神情,就那樣放鬆的癱在水裡。射進水中的漿液慢慢浮上水面匯聚成一坨。那已經完成爆射陽物竟然還在挺動,絲毫沒有因為剛才的噴射而變的疲軟,肥大爺意猶未盡的將水中的精液給收拾出水池,心跳和打鼓一般。
"哎!老了,不中用了。讓我再緩緩,哎呀。"嘴裡嘟囔完又服著腰躺回到水中。他細細回味,但腦海中那嫵媚的女子的臉蛋卻越來越模糊,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她會是誰呢?為何剛才會如此的聲臨其境呢?
轟隆一聲悶雷響過,遠方的閃電帶著弧度把天空劈的白了一陣,這大雨只增不減,屋檐上的水嘩嘩嘩的如瀑布一般,在這大雨的黑夜裡已經失去了時間概念,全身的體溫都被雨水給洗刷了個乾淨,一摸自己的臉蛋都感覺冰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到了媽媽的店面門口。爸爸也不知道怎麼樣了,想來自己真的是不孝,當時就那麼衝動的追了過去,竟然把爸受傷的爸爸給一股腦的忘在了腦後。就讓他一個人躺在這地上,如果那時我救出爸爸和爸爸一起去追媽媽,結局會改變嗎?
會嗎?
我也不僅一次問過自己,會改變嗎?
我不是找到媽媽了嗎?但我又做了什麼呢?
我只能在窗外無聲的注視著屋內發生的一切。
我恨我自己
這場大雨就是對我的懲罰。
我來不急多想,救人心切一時竟沒注意原本應該關上的卷閘門竟然還留著一截,等完全拉開以後才發現爸爸竟然不在屋內,想來阿傑走的時候把手銬的鑰匙丟到了一個小角落,看來爸爸最終拿到了那把鑰匙。
地上那張全家福照片還留在原地,那三張甜甜的笑臉,明艷又美好,媽媽就那樣俏生生的站在那裡,清澈秀麗的眉眼間掩飾不住的幸福,那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馨就連照片都能感覺到陽光的溫暖。
我總愛"媽媽!媽媽!"不厭其煩的呼喊著對她撒嬌,她也總是慈愛的看著我,不顧我的叨嘮,一遍一遍的回覆著我。
"怎麼啦?小寶"
"幹嘛呀?小寶"
她總是覺得看不夠我,那點點滴滴的日日夜夜,那難熬的十月懷胎,那分娩的疼痛,隨著我長大的把屎把尿,我的第一次說話,我的第一次走路,她總是帶著那溫暖又充滿愛的眉眼對我笑著,就和這照片上的一摸一樣。
此刻正孤零零的躺在這冰涼的地上。上面有著一個骯髒的腳印。
我將它撿了起來,一邊擦拭著上面的腳印,看著照片上的我們,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們總會忽視父愛,在那無數個平凡而又有趣的日子裡,生為男孩,自從記事起好像從來沒有和自己的父親擁抱過,只能從那些留存下來的些許老照片中才能看到爸爸抱著我笑的燦爛的過往。
成熟男人的愛總是隱秘而偉大,奔波在外,默默無聞,為了家庭為了妻子和兒子,為了最愛的人,風來了用自己最頑強的精神和身體擋在妻兒的面前。這應該是男人的天性吧。
照片中的他在陽光下笑的是那樣的陽光,健康,透過照片耳邊好像可以聽到爸爸那爽朗的笑聲,我不曾想過,曾幾何時,這個照片上的男人,也曾是一個帥氣年輕的溫柔大男孩呢。
多少次,我看到了爸爸眼底那不輸給媽媽的愛意,就那樣默默注視著我,不多說一句。
多少次在我遇到挫折和困難後,都是在我身邊淡淡的鼓勵著我,從不溺愛我,但父親的愛卻切切實實的從各方面的包圍著我,讓我感到溫暖。
那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只要看到我就再也挪不開視線。
父愛如山,只是不語。
看著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我的心就像挨了一擊重拳,我不敢想像爸爸當時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做著怎樣的努力,拖著那傷重的身體爬行,蠕動,想盡一切辦法才夠到了那把鑰匙的。
心裡的那種難受無法言說,更是一種自責心酸與愧疚,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看看他疲憊的臉龐了?有多久沒有和他一起釣魚了。有多久沒有對他說過我愛你了。
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小店的情景…..
"哇!爸爸媽媽,這就是以後我們家要開店的地方嗎?好棒啊,以後有免費的小玩具玩咯!耶!"
我掙脫媽媽的手,一溜煙的跑在前面興奮的手舞足蹈。
這是媽媽下崗以來,我第一次看到她臉上露出的笑容,租下這個小店鋪已經用了好些積蓄,最近爸爸工作的工廠也效益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倒閉或破產。
爸爸這幾天也非常的焦慮,緊皺的眉頭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舒展開了。無論我和媽媽怎麼逗爸爸,爸爸也是難得一笑。
重重壓力之下,看著眼前無憂無慮的孩子那純真可愛的興奮模樣,不由的也對未知的前路有所期待了起來。
"小寶!慢點跑~~,等等爸爸和媽媽"
"小寶!慢點!"
"你看咱們兒子,小伙子突然就長大了!老方,這樣看,他的背影還和你有點像呢,哈哈"媽媽努著嘴在爸爸耳邊喃喃道。
"臉孔也和你有點像哦!不知道在學校有沒有迷的小姑娘神魂顛倒呢。哈哈哈。當初我可是被你迷的喲!"說著掐了爸爸一把。
"瞎說,這小子現在才幾歲呢,可別胡說,現在就有小姑娘喜歡還得了!那不得早戀了嘛,那絕對不行!再說了,當初是你把我迷的不行才對吧。哼" "哈哈哈哈,老方啊老方!你還真當真啦!你還和年輕時候一樣天真呢!哈哈哈"
"不過你還別說,小寶還真遺傳了我倆的優點呢。"
"那可不,從前我可是有名的大美女呢,便宜了你了。嘿嘿"
兩人說說笑笑,爸爸原本陰鬱的心情也漸漸的明亮起來。
是啊,既然已經處在這混亂的世道,既然無法改變,那還不如迎難而上呢。 "小寶,小兔崽子,等等我們~~~~"
媽媽樂觀的情緒也讓爸爸情緒高漲,一把抱起還在飛奔的我,把我給駕到脖子上,和我一起嬉笑打鬧,全然不顧路人的眼光。儼然一個幸福美滿的小家庭。 晚間的涼風把我的頭髮給吹的亂蓬蓬的,我抱著爸爸的下巴,和他一起快樂的大笑著,爸爸的下巴上那硬硬的鬍渣,摸在手心痒痒的,夕陽把我們父子倆的影子拉的老長。
我們倆就這樣沒心沒肺的大笑著向前奔跑著。
那時候,就好像所有的煩惱都煙消雲散了。
父親從來不說愛,但一舉一動都透入著愛。
"兩個笨蛋,當心別摔著了,等等我!"
這溫暖的一幕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夕陽下的小店被灑下的光染成了美麗的紅色,有幾株爬山虎悄悄趁著沒人,遮遮掩掩的給斑駁陸離的牆壁帶來了一束美好的生機。那一抹溫柔的紅色夕陽啊,就連未來的溫暖都映射進了我們一家人的心中。
我和爸爸媽媽,我們三人就這樣面帶著憧憬未來的甜甜笑容,注視著不遠處那承載著希望與昔日的小店在暮靄下閃閃發光。
此刻那熠熠生輝的小店迅速退去那光彩奪目的色彩變得黑暗不堪,陰霾密布,在這雨天裡竟顯的有些許恐怖猙獰。
淚水迷糊了雙眼。
此刻又有誰知道,在這一方小天地中,一個小男孩看著父親的面孔哭的渾身顫抖,泣不成聲呢。
於暴雨中行走,傘是倒劃天空的船。
只有這場大雨或許能略知一二了吧。
把照片上的污穢擦拭乾凈擺放在櫃檯的一角以後,我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再一次毅然決然的邁進了雨中。
邁進了那無盡的黑暗中。
匆匆從媽媽小店跑出來的我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一輛停著的汽車,雨滴正啪嗒啪嗒的拍打著它的擋風玻璃,汽車尾燈被撞爛了一個。在潮濕的下雨天裡於黑暗融為一體。
"嘶"
一絲香煙煙頭散發的淡淡微光,絲絲照亮了一個隱秘在方向盤之後的滿臉痘痘的陰險邪惡笑容。
雨貌似又大了幾分。
"霍!怎麼下這麼大的雨這大晚上的。還有點怪涼的,早知道多披一件衣服了。"
正撐著傘慢悠悠的走在回家路上的肥大爺小聲嘟囔道,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孤獨的回家之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這條路就像印在腦袋中一般。
但他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這大雨了。天空就像被人劃破了一道口子,天河裡的湖水嘩嘩啦啦的倒灌下來。石板路上也到處是坑坑窪窪的積水,一不小心就踩一個透心涼。
剛才的釋放讓這一天的疲憊都一掃而光,前所未有的舒服,不禁在這大雨中苦中作樂的吹起了口哨。
長年的熬夜和晚歸讓肥大爺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但也練就了一雙好夜視眼,雖然帶著一副老花眼鏡但依然能在黑暗中看的一清二楚。正好,地上的大水坑都被他給一一避開了。
一邊走著,肥大爺還在回味剛在腦海中的女子到底是誰呢,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在某處見過,但仔細搜索了腦子裡的各處角落依然沒有能夠找出任何蛛絲馬跡。
他曾經看報時看過一篇文章,描述的就是腦科專家做過研究,人類無法想像出認知之外的東西,這是因為人類的認知能力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包括生理結構、神經系統、社會文化等。人類的感知器官和大腦構成了我們對外界的感知和理解,但這種感知和理解是有限的。生理結構的限制使得我們無法感知一些超出我們感知範圍的事物,比如一些微小到無法被肉眼觀察到的微觀世界,或者宇宙中的一些巨大到無法被我們所理解的宏觀。包括人的面容。
所以剛才腦海中的女人他一定在哪見過。
就這樣一路頭腦風暴,肥大爺馬上就要到家了,圓圓的眼鏡片上也因為潮濕的空氣而遮蔽了一層霧氣,再拐過一個路口就是最後的勝利了,一想到這該死的暴雨天氣就更懷念那溫暖的被窩了。他擦了擦鏡片。更是馬不停蹄,一路小跑起來。
肥大爺的家正好和鎮里的小學隔著一條馬路,邊上有一條平時街坊鄰居用來洗碗洗衣的小水渠。此刻那水渠里的水正洶湧澎湃,呼呼聲大作的奔向下游。 拐過路口,眼尖的肥大爺立馬感覺全身汗毛倒豎,一種不祥的預感一下子籠罩全身。有什麼東西正趴在離自家門口不遠處的石板路上。黑呼呼的一團,就連習慣了黑夜的肥大爺也難以看清。
暴雨拍打的悶響,這黑影一動不動,在這漆黑一團的夜晚更是增添了某些詭異的氣氛。
終是肥大爺這一把年紀的迷信老人更是嚇的動彈不得,心底暗暗發怵。 "這不會是一個死人吧?"
"我的媽,怎麼死我家門口了?"
沒辦法,回家的路只有這一條,回家的門也只有這一扇,既來之則安之。是人是鬼,我們見真章!
肥大爺硬著頭皮用腳踢了踢地上蜷縮成一團黑色的物體,入腳觸覺竟是柔軟溫暖,他這才意識到,躺著地下的原來是一個人,看身型竟然還是一個孩子。不知道從哪吹來一片黑色大編織袋給裹到了身上才鬧出了這個笑話。
"這大暴雨天的,怎麼會有個孩子躺在這濕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不會是被拐賣給逃出來的吧?我的老天爺啊!"
在那個年代,拐賣人口特別是孩子和女人非常常見,時不時就有耳聞某個村裡的男娃回家晚了,全村人出外尋找無果,那就百分百被拐賣了。
運氣好的賣給別家做兒子女兒,運氣不好的折斷手腳做乞討的乞丐,要是被拐賣的女人的話,那命運就不用說了,被強姦,輪姦,最後賣給山村裡的傻子做老婆。可謂是慘上加慘。
肥大爺一輩子待在小鎮沒有出過遠門沒有娶妻生子老鰥夫一個,他是很喜歡孩子的,平時由於家在學校門口的緣故,路過的孩子都會親戚的和他打打招呼,他有好吃的有時候也會仗義疏財,掰碎了分給那些對他熱情的學生。
肥大爺趕緊蹲下身去,先用手探了探鼻息,還好,這個倒霉孩子還有呼吸,孩子的小臉上粘了好多泥巴,他拍了拍他的小臉,一點反應也沒有。他急忙將他抱進了自己的屋裡。
肥大爺的家並不大,一方小客廳,一個不大但對於獨居老頭來說還算的上整潔的臥室,廚房和衛生間緊挨著,雖然不大,但也溫暖。
突如其來的緊急情況讓肥大爺這年過花甲之年的老頭累的是氣喘吁吁,當一個人完全脫力的時候,感覺重量翻了一倍,終於把這個孩子抱到沙發上以後,他已經汗流浹背腰酸背痛的不行了。
"呼~呼~呼~~哎呀媽呀,累死我了,這小孩這麼重嘛,我滴個乖乖,好懸沒把腰給閃了。"
燈亮處肥大爺才看清,剛才抱進來的是一個小男孩,相貌長的倒還算清秀。因為寒冷,他雖然已經失去意識,但還是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在微微的顫抖著。臉頰上有一塊淤青,估計是面朝下摔倒時磕著石頭了。
小男孩全身濕漉漉的,衣服用手一擰可以擰出一條瀑布,肥大爺暗暗心驚。 "這黑燈瞎火又下著十年難得一見的暴雨,這小男孩難道就這樣一路淋雨過來的嘛?爹媽知道的話,該多心疼啊。造孽啊!"
說著肥大爺脫下小男孩那往外冒水的外套,打了盆熱水,細緻的給他全身擦了一遍。好在小男孩似乎沒有大礙,看上去像睡著一般。微微皺著眉頭,好像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家裡多了個人,也讓一隻孤苦伶仃的肥大爺感受到了片刻的溫暖,平時回家以後,面對空落落的屋子只覺得人生乏味,這一輩子就這樣虛度光陰孤獨終老,想說話了連個交流的人都沒有,現在終於有個人可以聽他說說話了。就算他不能回答,他也覺得無比親切了。
"小傢伙,今晚可算你運氣好呢,遇上了爺爺我,不然可要遭殃了,這倒霉天氣,一會路上積水可能就給你淹死了。"
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一邊給躺在沙發上的男孩披上一件毯子保存體溫。 "你是怎麼到這的?這大雨瓢潑大,也不帶個雨傘出門?你肯定是被拐賣了偷跑出來的吧?別怕!明天爺爺帶你去派出所找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會將壞人繩之以法的。"
"嘿!你這小傢伙還長的挺好看的,要是找不到爸爸媽媽,你就待爺爺身邊,給爺爺做個伴吧!爺爺也好有個人說說話。"
小傢伙的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肥大爺用手一摸額頭,確實有些發燙。他想想也有些好笑,這天氣淋了一晚上的雨,又昏死在雨中,要是沒有感冒發燒的話真的要燒高香了。
想罷轉身去準備一條冷敷的毛巾,就在這時突然停到小男孩突然用極度絕望的語氣囈語道。
"不要,不要,別這樣對她!"
"離她遠點~~離她遠點~~~求你們了~~"
"放過她~~~讓我做什麼都行~~"
"別~~~傷~~害~~~她"
"求~~求~~你~~"
最後的那種哀求傷感語氣聽的肥大爺心裡一涼,這孩子指不定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那種無奈之下的痛苦無助乞求就連大人都不一定能夠感同身受。 "這孩子夢到了什麼嘛?怎麼說這麼奇怪的夢話?離她遠點?她是誰?"(由於是口語,所以肥大爺此刻並不知道所說的Ta到底是哪個性別的)
男孩的聲音徐徐低了下去,變成了呢喃,和一些不知所云的細碎詞語,肥大爺也是年紀大了耳背,越是聽不清,他越好奇,他將耳朵湊將過去。
"對~~~不~~~起~~~"
肥大爺用小拇指掏了掏耳屎迷茫道,
"什麼?小傢伙,你說什麼?"
"對~~不~~起~~"
"媽媽"
隨著這如鼻息一般的喃喃,小男孩閉著的雙眼中有一滴無聲的淚,順著臉頰宛如窗外的雨滴一般悄然落在了黑色的地上。冰冰涼涼的,像一顆破碎的心。 淚珠慢慢暈開,這黑暗更濃烈了。
"叮呤叮呤叮呤叮呤"
一陣急促的大哥大鈴聲突然劃破夜空,給這個單調的只剩嘩嘩雨點滴落的夜晚增添了一點不尋常的音符。
黑暗中只聽一聲咒罵。
"媽了個巴子的,這麼晚了怎麼還有電話?打擾老子睡覺,要是沒有緊急情況看我不整死你!"
那人啪一聲暗亮檯燈,朦朧的檯燈映照下是肥爺那睡眼朦朧不耐煩的老臉,大哥大的鈴聲在空曠的房間裡是那樣的刺耳,他不經意間又撇了一眼牆上的掛鐘。
"操他媽的,凌晨四點了,到底哪個王八蛋打電話過來的?"
平時頤指氣使慣了,一把拿過床頭柜上的磚頭般大小的大哥大就接了起來。 "喂?我是。說!"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原本還因為被一通電話給攪了好夢憋了一肚子邪火的肥爺此刻面色卻變的凝重了起來。
"行,我知道了,今天老大剛出獄,兄弟們都不在,現在先這樣。去忙吧!"
掛上電話,肥爺點了根煙就著檯燈的黃暈思索了一會,做為二當家,這幾年在江湖上你來我往,爾虞我詐已經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但這事發生在今天,剛好就在今天,不得不叫人懷疑。
"看來這事還是得和二爺說道說道,也不知道他睡沒有?"說著胡亂披了件外套就出門了。
來到趙二光包房門口,隔著到木門裡面也聽不出有什麼動靜,看來老大也射空了憋了五年的子彈,早早睡下了。肥爺這樣想著就試著敲了敲門,如果沒人應答,這事就乾脆明天再說。
等了一小會,除了一陣穿堂風呼呼吹過,其他什麼聲音也沒有聽到,正欲轉身回房,房門咔吱一聲開了。
只見那趙二光光著膀子雙眼通紅布滿血絲,圓圓的光頭上滿是顆顆溜滑汗珠,濃重的體毛也被汗水打濕服服帖帖的貼在身上。下身只圍了一條浴巾,胯下的浴巾此刻正被那根奮戰了一晚長槍高高頂起,還有規律的一顫一顫的有著些許滑稽。呼吸也是起起伏伏喘著粗氣,好像剛結束完一場劇烈運動。
肥爺和趙二光親如手足,兩人從年輕時就一起出生入死,打了許多別人不敢打的刺頭和拼了許多別人不敢拼的硬仗火拚,才有了今天在江湖上的實力和地位。兩人的關係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雖然肥爺年長,但趙二光不管在魄力上講義氣方面還是打架心狠手辣上都略勝一籌。所以肥爺才認了他當大哥。
看到趙二光這開門的陣式,肥爺也忍不住得調侃幾句。
"喲!大哥,還沒休息呢?這傢伙,都四點了還在忙活呢?好傢夥,剛出了土窯也不能這麼整啊!哈哈哈,是剛完事還是沒完事呢?這杆老槍還硬挺著呢。哈哈哈哈"
"擱著半天才開門,我還以為你今晚子彈打光已經睡了呢!"
趙二光在肥爺面前也不用擺什麼老大的架子。見肥爺調侃自己也不生氣。抹了一把頭髮上的汗珠說道。
"去你的,你那杯補腎酒的藥效可真他媽猛!已經發射好幾次了還渾身燥熱呢!可累死老子了。"
"五年的存貨都排乾淨了?可以啊!我就知道那騷貨大哥一定滿意!" "那還早著呢!對了。這大晚上的啥事兒?閒著沒事專門過來調侃老子幾句?還是夢姐那騷貨讓咱們肥爺大晚上的也睡不著了?哈哈哈"
肥爺哈哈一笑,順手遞了根煙過來說道。
"走,我們進門說。"
這肥爺果然老奸巨猾,一來他是怕附近有內鬼被竊聽了重要信息,二來也是想進門親眼目睹目睹那讓今晚在場男人都垂涎欲滴的女人的嬌美身段。雖然沒吃到肉也可以一飽眼福了。
結果進門以後,那誘人的女人卻不在房間,只聽得浴室傳出嘩嘩的水聲,肥爺不免有些失望。
一進入這一方客廳里濃烈的淫霾氣息撲面而來仿佛溫度都上升了幾度,皮質沙發上客廳的木桌上到處都是汗漬和不明液體的水漬,紙巾亂七八糟的丟的滿地狼藉。床上被單更是凌亂不堪一塌糊塗。
皺皺巴巴的白色床單肉眼可見的被汗水浸透成灰色。那面面對床鋪的落地鏡上竟然還有幾個被汗水和熱氣印出的掌印,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荷爾蒙味道。 肥爺也被這場面震撼的不住讚嘆。
"大哥!不愧是你!還得是你牛逼!"忍不住的給了趙二光幾個大拇哥。 "怎麼樣?大哥,我給你物色的妞舒不舒服?今夜安排的可以嗎?" "過癮!非常過癮!還是肥爺懂我啊!這騷屄真是怎麼操都操不夠啊!實在太舒服了。"趙二光點燃香煙吐了一口煙圈,愜意的說道。他翹著二郎腿,那根陽物擱著浴巾高高挺起十分扎眼。
"這不剛用力衝刺呢,就聽到你的敲門聲了,老子的雞巴還他媽邦硬著呢!你那藥酒後勁太大!"
在這充滿戰鬥痕跡一地狼藉滿地淫汁的VIP包房內,不用腦子想也清楚發生了什麼,加上此時一邊抽煙一邊挺拔肉棒回味的趙二光,肥爺也覺得多多少少有點難堪卻又有那麼些許衝動。
特別是在這雜亂無章的房間內,那女人整齊摺疊的衣服竟安安靜靜的鋪在床頭柜上,最上方放著那一抹艷紅的頭巾。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在這房間中絲絲瀰漫顯的格格不入。
此刻正躲在浴室內的女人就好像一位剛下班的妻子正脫下那一身帶著體香的衣服正在洗去一身的疲憊和疲勞。
這種強烈的視覺衝擊與對比效果,不知不覺的讓肥爺的胯下也微微支起了一個小帳篷。
趙二光何許人也,能混到這一步的哪個不是個頂個的人精,沒聊幾句早就猜到肥爺心思。他調笑的微微笑道。
"改天也讓你爽一爽?怎麼樣?老弟!"
肥爺一愣,看著趙二光的眼睛兩人相視一笑。
"那倒不必,大哥玩的開心就好!"
"對了,光顧著扯淡了,這麼晚了,到底找我啥事?"二光狠狠的吸了最後一口煙,用那如蘿蔔一般粗燥的手指掐滅香煙滿臉疑惑的問道。
"剛接到電話,就剛才我們罩的最大的賭場被人給沖了,還打傷了看場子的阿斌。看來這次對方是有備而來。"
"剛好趁著今晚大哥你出獄,來這麼一個下馬威,來者不善啊!"肥爺面色凝重的說道。
"知道是誰做的了嗎?"
趙二光知道這事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在獄中就聽說了這幾年市裡鎮中由於群龍無首又出了好幾股黑惡勢力。沒想到竟然膽大包天到挑這麼一個日子來給自己立威,頓時火冒三丈。
"目前還不清楚,只知道來人下手極狠,阿斌兩條手都被打斷了。賭場損失還在統計,賭場老闆彪哥那邊不知道收沒收到消息。不管怎麼說,今晚都不怎麼太平。待會我給每個場子吩咐下去加強戒備。"
"媽的,這幫小兔崽子,這麼不給老子面子。操他媽的現在就去收拾他們。"
趙二光本來今晚無比的好心情被這一攪和,心中憋著一股無名怒火無處發泄,狠狠的錘了一把無辜的桌子,發出巨大聲響。說著就衝動的站起來準備衝出去拚命。
"別上火,大哥,別上火。等明天我們從長計議,一班兄弟今晚全喝的五迷三道的不是時候,小不忍則亂大謀,指不定他們今晚的目標根本不是賭場,而是衝動的大哥你啊!"
肥爺不愧為幫派二把手,一通理智分析勸下了盛怒中的趙二光。
這麼多年,這光頭大哥的脾氣就是這樣,衝動,易怒,暴虐,兇殘。就是蹲了五年的苦窯也沒有絲毫的收斂。
憤怒讓他面色潮紅,兩顆眼珠怒目而視,滿臉的橫肉因為忍耐而止不住的顫動,捏緊的發紅鐵拳也在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嘴裡不停吐出污言穢語咒罵著那些不速之客。圍繞胯下的浴巾更是被因為激動而充血的鐵棒頂高了幾分。
他這無盡的肝火必然只有一個地方才能發泄。
告別完趙二光,房門關上的那一刻,肥爺心裡默想。
"看來那小騷貨接下來又要狠狠的遭殃了,真是人美屄受罪啊!"
黑暗如墨,光明卻快如流星。
睜開眼,天旋地轉的畫面給我腦仁晃的生疼,朦朦朧朧,恍恍惚惚。嘴裡有些許淡淡的酸味和苦味,直犯噁心。
我只記得最後的畫面是地面迅速的逼近我的臉龐。然後就一概不知了,到底又發生了什麼呢?我這是在家嗎?還是在哪?還是依然在夢境中呢?
我捏了捏自己的臉頰。
"霍!還挺疼。"
說著坐起身來,我竟然身處在一個簡陋的小客廳內的木頭沙發上身上蓋著一件薄薄的毛毯,沙發上鋪著竹片編制的涼蓆還挺涼快,涼蓆邊放著一碗水,饑渴難耐的我也沒有多想,直接一飲而盡,竟然是甜絲絲的糖水。
雨水拍打著窗沿,透入著冰冷的氣息,但在這厚重的房間內,仍舊溫暖和靜謐,寧靜的我有些受不了。
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在這一碗糖水下肚後漸漸變的清晰明亮起來。
這一晚我難道又暈倒了?
正這樣想著,一扇木門"吱呀"一聲帶著破敗打開了。
一個圓臉禿頂帶著一臉慈祥溫和笑容的大爺出現在木門後面,手上端著一碗熱粥冒著絲絲熱氣。白色的汗背心被圓圓的肚皮給撐的滿滿當當露出半截肚皮,寬闊的像個大酒桶,肚子大的驚人。帶著的圓圓眼鏡正盯著那碗熱粥,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灑了出來。
直到他把那碗放在那破桌子上一回頭才注意到我正半倚著身子默默的看著他呢。那憨厚老實的模樣不經也讓我這寒冰如凍的心裡稍稍暖和了幾分。
"呀!小朋友你醒了啊!哈哈,看來那碗糖水還是有用,喝完你就醒了,應該是低血糖暈倒了吧。實在是太危險了。"
看我沒有說話,這肥肥的胖爺爺重頭到尾的把經過和我說了一遍,聽完我一陣後怕。
在這暴雨下的夜晚一個人暈倒在路邊,沒被衝進水道里簡直是命大。 我虛弱的坐起來,胃裡仍然餓的生疼,看著肥大爺手裡的那碗粥兩眼放光。恨不得立馬奪下來吃他個乾乾淨淨。
肥大爺看出了我的心思立馬把那碗冒著熱氣的熱粥端給了我,坐在我旁邊的板凳上津津有味的看我吃了起來。
我也是實在餓的七竅生煙,加上在瓢潑大雨中淋了一路加上一晚上沒睡,此刻又累又餓又困已經到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也顧不得吃相多難看,稀里嘩啦狼吞虎咽起來。
"嘿!小朋友,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別噎著咯,這還有包榨菜,拿著配配白粥吧。"肥大爺被我這駭人的餓鬼吃相給驚著了。忙不迭的說道。
"謝謝~~大爺,謝~謝,這粥可~~真好吃。"
嘴裡塞滿熱粥的我說話都變的結結巴巴,恨不得一口吞下。這一碗熱粥配榨菜,可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具吃的東西了。
白粥雖然無味,但那黏黏糊糊的米粒里的那一絲淡淡的特有的甘甜味,熱熱乎乎的在嘴裡越嚼越香。賠上榨菜那充滿鹽分的鮮咸和一滴滴紅油,既開胃也清爽。
"嘎吱~嘎吱~嘎吱"吃的我是不亦樂乎。幾口熱粥下肚,原本已經打結一般的胃裡一下就溫暖熱乎起來,一下子疲憊感,飢餓感被橫掃一空。
看著我由狠不得吃掉自己舌頭的狀態慢慢的平靜下來,肥大爺忍不住暗暗發笑。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什麼都表現在行動上。"
終於他看時機差不多了,按不住的好奇心問道。
"小朋友,這麼晚了還下著大雨,怎麼你會一個人暈倒在這街面上呢?發生了什麼?你爸媽呢?"
你~爸~媽~~呢
聽到這幾個字,剛剛滾燙的食物,昏黃的油燈,廚房裡那淡淡的煤氣味,乾燥的帶著樟腦丸氣味的毛毯都暫時讓我忘卻了今晚所發生都一切。現在聽到這幾個字,心裡又難受起來,甚至想要逃避不願去想。
一抬頭,面前的老人有張慈靄的臉,寬大的額頭面容和善,幾束白髮垂掛在早已禿光的額頭兩邊,厚厚的眼鏡片下那雙透露著關心和疑惑的小眼睛正聚精會神的盯著我。
我該如何開口呢?
今晚發生的事,除了我,又有誰知道呢?
"唉~小弟弟,咋地了?咋一聲不吭,不會摔壞腦子了吧"
肥大爺真的是一個熱心腸,看我沒有開口,反而眼神直直的發愣,以為我磕到腦殼摔壞了,趕忙起身捏著我的臉檢查起來。
看著他著急的模樣,說實話我打心底里有些感動,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陌生人溫暖和善意,讓這個冰冷的雨夜有了一絲絲的柔情。
"哎~~呀~~哎~~大爺,我沒事,我沒事,只是大爺這粥煮的太好吃了,把我給吃迷了,再配上這榨菜,簡直太絕了!用我們三年級學的成語來說,那就是絕世美味啊!"
我知道,今晚發生的事絕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所以沒有順著他的話碴往下說,打算轉移話題。
"哈哈,臭小子,絕世美味那是成語麼?你大爺我雖然沒有讀過幾年書也知道這不是成語,唉~那成語怎麼說來著,叫~~叫~~"
肥大爺漲紅著臉,有點尷尬的捋了捋已經頭頂所剩無幾的幾縷頭髮,半天憋不出一個字來。
"叫~~叫~~對了,絕世佳肴!哈哈,總算想起來了。"他滿意的拍了拍汗衫下露出的肚皮得意的笑著。
"對了,小弟弟,你還沒說呢?咋會暈倒在路邊的呢?"
糟糕!話題又繞回來了。
無奈,我只能編了一個從遠方親戚家回來路上遭遇暴雨,被滑落的屋檐瓦片砸到頭暈倒的橋段來糊弄過去了。
聽完了我的講述,肥大爺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怒容,憤憤不平的說道。 "你親戚也真是太不靠譜了。這大晚上的讓個小孩一個人回家,萬一出點啥過錯,哪裡擔待的起,還有你父母,他們難道不心急麼?自己的孩子不心疼啊?"
"你在這待到天亮,待會我送你回家,好好批評一下他們,這爸媽當的太不稱職了。"
他那一身肥肉在緊繃的汗衫下不住的晃動,用那雙潮濕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這可使不得,送我回家這不就完全露陷了麼,我趕忙回復道。
"謝謝大爺了,你這一說還真是,爸爸媽媽也許現在正在找我呢!估計急死了,肯定以為我被拐賣了,不行,我現在就得回家去。免得他們以為我在外面瞎玩,不然回家又是一頓皮帶肉絲。"
"大爺,今晚幸好有你,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說著我掙扎著站了起來。 不知怎麼的,每每話語裡提到爸媽兩個字,我的心臟就一陣抽痛,腦海里都是那些齷齪不堪的畫面。我不願再提著這兩個字,打算立馬動身回家。
"哎呀!這大晚上的又下著暴雨,你年紀又這麼小,不如在大爺家待到早晨,大爺帶著你回家,不然大爺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啊。"
"大爺,您太好了,不過我早一些回家,家裡人可以早一點安心不是麼,說不定他們正在焦急的找我呢!"
這我說的倒也符合情理,要不是我再一次低血糖暈倒在路邊,也許我現在已經回答家中了。一晚上能夠暈倒兩次也是沒誰了。看來我這小身板還得多練練。 肥大爺聞言也覺得頗有道理,扭動著肥肚皮費勁的站起來,打算和我一道出門送我回家。有時候觸動人心的不一定是一些非常偉大的事,憋屈難過自責內疚了一晚上的心靈,就在這一刻被這莫名其妙的陌生人的一句"我送你回家"給徹底的擊碎了。
一種親切溫暖的感情讓我自不住的想掉眼淚,顆顆淚珠已然在眼眶內打轉,但爸爸的那句"男兒有淚不輕彈,千萬別讓別人看見你的眼淚"的話語一直是我的座右銘。我硬頂著沒有讓淚水掉下來。
再三推辭了肥大爺的好意,最後他硬是塞了把他幾把雨傘中最新的那把到我手上,走時千叮嚀萬囑咐。
"路上一定得當心,別離河道太近了,注意下水道的窨井蓋,可別掉下去了,雨大路滑,千萬小心啊,小弟弟。"
他站在黑暗如墨的街道上,自己沒有撐雨傘,關切的眼光一直目送著我的背影漸漸融化進著無邊無際的雨夜之中。我不忍去看他。短暫的相處卻讓我覺得和他格外的親近。這應該就是緣分的安排吧。
他就是我的貴人啊!
"謝謝你,胖胖的老爺爺,改天我會來看您的,謝~謝~您~~"
直到最後一抹我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肥大爺站在空蕩蕩的街頭抹了一頭禿頭上的雨水,燦燦的說道。
"哎,讓個這麼小的孩子上路,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
雨水能溝通天地,也能溝通人與自然,溝通不同的靈魂。在雨水面前,每一個生靈都是一樣的。
當我站在家門口時我很詫異,夏天的夜晚總是比冬天要短暫,雖然下著雨,暗黑黑的清晨除了雨聲,早起的幾隻麻雀已經開始嘰嘰喳喳的鬧騰開了。沉沉的墨黑中,透著一股暗灰色的晨光。
我在詫異什麼呢?借著這抹晨光,我發現家那扇老舊木門竟然沒有上鎖,此刻正虛掩著,門內黑搓搓的令人膽戰心驚。
突然門內一陣桌球做響,似乎是有好多玻璃瓶給碰翻在地四處滾動,暗黑黑的門內有個人在地處低喃的碎碎念著什麼。言語含糊使人感到害怕。
憋屈了一晚上的我心中一陣無名火起,心中怒罵一聲"操他媽的,不管是小偷還是什麼東西,兵來將擋 水來土掩,我和他拼了!心中暗暗下了決心,一把推門而入。
借著那暗灰色的晨光,我才看清,那人竟然是爸爸。
只見他頹廢的背靠著沙發坐在地上,地上橫七豎八躺到著數十個綠色的啤酒瓶子。每一個都喝的空空如也,伴著爸爸的呼吸叮鈴桄榔的到處滾動,爸爸頭上的傷口的血漬還沒有擦去,隨著時間已經結痂變硬糊在腦後。
他懷裡抱著一個黑色垃圾桶,垃圾桶內散發著難聞的惡臭,一大堆的嘔吐物堆滿了桶底,胃裡的抽動讓他的表情有些猙獰,眼皮低垂著,嘴裡不住的吐著熏丑難聞的酒嗝,一邊用難懂的話語不住的說著胡話。
"莎~~~走~~別~~~操~~~他~~為什麼~~要~~~我救~~~"
"離開~~~會~~把~~他們~~~全部~~~殺~~殺了他們~~畜生~~"
爸爸本不是一個愛喝酒的人,但自我打記事起,每當到了西瓜成熟知了潮鳴的夏天,爸爸總會在家裡那台老式綠色的西門子冰箱內冰上幾瓶啤酒。那台冰箱據爸爸告訴我比我的年紀還大,是爸爸媽媽結婚時就買的嫁妝。
每當媽媽又做了爸爸喜歡吃的好菜的時候,爸爸總喜歡開一瓶冰啤酒,美美的品上幾杯,那透明的淡黃色液體每次都能讓爸爸發出滿足痛快的"哈~~~~"的一聲,惹的我和媽媽哈哈大笑。我和媽媽也學著爸爸"哈~~~哈~~~"來取笑爸爸,快樂又有趣。
但爸爸的酒量卻不好,平時三瓶啤酒就胡言亂語的程度,以至於今晚爸爸腳邊的十幾瓶空的酒瓶著實把我給震驚到了。
那濃烈的酒味和嘔吐物那刺鼻的酸味加上煙灰缸中那滿滿一缸煙頭散發的煙味混合在一起熏的我睜不開眼睛,我趕忙將廚房的窗戶打開,讓新鮮空氣帶走這些腐朽的氣息。
爸爸被冷風給一激,又劇烈的嘔吐起來,那胃中的幾十瓶啤酒像小瀑布般嘩嘩的噴射進懷中的垃圾桶中。
但我理解他,我又何嘗不想像爸爸一樣這樣大醉一場呢,那些腦海中的畫面,那些面對成年人世界的無力感,哪怕只忘卻一小會,應該也是一種奢望吧。 他身為成年男人,應該很清楚媽媽今晚會面對怎樣的遭遇,他應該比我更清楚那些細節那種感受。對與爸爸來說,這個不眠夜的每一份每一秒都在經濟著煎熬吧。這一晚的一夜未歸,對於一個女人,又會意味著什麼呢。
看著爸爸頭上的血漬,我不忍他再遭受這樣的痛苦。我取來毛巾沾上熱水仔細的把傷口擦試幹嘛,然後找到以前家裡用過的紗布,把傷口慢慢的包紮起來。手裡一邊做著夥計。
我好像很久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爸爸的臉龐了。那張記憶里青春洋溢的臉已經被生活給打磨的蒼老而虛弱。爸爸媽媽臥室床頭的牆上有一張他們的婚紗照。那張婚紗照可是爸爸媽媽的寶貴回憶。所有的悲憫這時一齊湧上心頭,我顫抖著別過頭去,不敢再盯著他的臉。
他們不止一次的像我炫耀他們是怎樣不容易的拍了這張婚紗照,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人均工資只有幾十塊錢的時光,他們去了國內最大的城市。 在櫥窗里那些精美絕倫的婚紗照深深吸引住了面前那美貌姑娘的目光。爸爸是怎樣一咬牙掏了幾個月的工資拍下了這張照片。只因他想讓他深愛的女人,我的媽媽留下全世界女人都夢寐以求的那張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照片上的他們都好年輕啊!
就像是那朝陽般的青春陽光,他們都淡淡的笑著,一臉靦腆和青澀,媽媽穿著潔白神聖的婚紗因為畫了妝的緣故,媽媽比平時更漂亮更明亮,爸爸一身白色西裝,英俊挺拔的樹立在媽媽右邊,乾淨的下巴,明眸皓齒的閃閃發光。 平日裡他倆也會傻呵呵的盯著這張婚紗照笑個不停,互相鬧笑著回憶拍攝時的點點滴滴。就好像他們又回到他們熱戀時的時光。美好又快樂。
眼前的父親已經完全沒有了照片中那朝氣蓬勃的樣子,原本濃密的頭髮也變的越來越稀疏,有了謝頂的前兆,眼角的皺紋也多的如雨後春筍蓬勃興起。風吹日曬讓他的皮膚變的粗燥乾枯,一雙溫暖的大手也飽經風霜。閉著眼睛喘著粗氣說著胡話。
當我把最後一個空酒瓶扔進家裡的空紙箱時,原本黑藍色的天空已經微微的泛著白光了,天終於亮了。
我試過扶起爸爸去床上休息,但喝醉酒的人就像一尊大石頭,就算我使出吃奶的力氣,他也依然紋絲不動,甚至抱起垃圾桶打起了鼾來。
鼾聲此起彼伏,在安靜的房間中仿佛有著某種魔力,倦怠感突然排山倒海般像我襲來。一晚上沒怎麼合過眼的我(暈倒不算)就在這緩緩而來的魔力下,躺在爸爸靠著的沙發上,一閉眼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眠像是清涼的浪花,會把你頭腦中的一切商濁蕩滌乾淨。
也不知睡了多久,空氣中瀰漫著青草和泥土的清香香氣,自然的味道總是讓人心曠神怡,淡淡的青草味可真好聞啊!那清淡的芳香攪拌著陽光的明媚,一下就讓我舒服的不由自主的哼了一聲。
一睜眼,一片大大的梧桐樹樹葉正安靜的躺在陽光普照的草地上,上面有兩隻黑色的小甲蟲,正笨拙的扭動著身子互相追逐。陽光曬的整個空氣都散發著清透的葉綠素香氣。
剛睡醒的我正睜著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面前樹葉上的小甲蟲發獃。一張溫柔的臉龐突然靠近了我,嚇了我一跳,原來是媽媽。
陽光下的媽媽很美,宛如下雨的早晨被雨水打濕的桃花,連眼皮都洇上了淡淡的紅色,皮膚光滑無暇,在太陽的逆光照射下閃著白亮亮的光暈。
"呀!小寶,你醒啦!"
面前的女人有著美麗聰慧又帶著些許嫵媚的笑臉,在逆光里閃著光的對我笑,她的唇型飽滿豐腴,是我見過最完美漂亮的嘴唇,還有她那圓領絲衣下隆起的豐滿乳房,讓她更加美麗四射。
她安靜的坐在我的身邊,宛如一幅工筆畫。
我總算慢慢的從懵逼狀態恢復過來,發現自己正身處一片碧綠的草場內,遠處是連綿不絕的遠山和碧藍的天空連成了一片。一隻大大的蜻蜓高高在上,盤旋於深藍天際。草海波盪,隨著陣陣徐風輕嘆,朝我臉上送來了絲絲暖意。 "奇怪了,我不是在家裡照顧父親麼?怎麼會到這來?爸爸又去哪了?媽媽沒事麼?這又是哪?"
心裡正暗暗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寶,怎麼了?有什麼心事嗎?怎麼不說話?小傢伙還沒有睡醒嗎?" "你可是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哦!快看,太陽都曬屁股了!小懶蟲!" "真的有這麼困嗎?還是你在裝睡在騙媽媽?小壞蛋!"
身旁的媽媽看我沒有說話,探出頭來疑惑的問道,臉上依然掛著那一抹嫵媚的微笑,眼睛又大又美,深深的像是幻夢的魚群,一時間看的我有些恍惚。 "啊!媽媽,沒事,額~~你沒事麼?你~~那~~~額~~,我~~" 不知怎的,自從睜眼見到媽媽開始,總有意避開她的眼神,昨晚我什麼都見到了。也什麼都聽到了,我在窗外一直待到了凌晨三點。這幾個小時之內發生的事,我無論如何也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的面對她。
我恨自己的懦弱無能,不能勇敢的守護她。
"你看,今天的陽光可真是太舒服啦,爸爸還在那邊的草地上等我們呢,快起來吧,待會螞蟻爬到你的耳朵里了哦!"
我臉紅的低下頭,不敢再看她那張精緻的臉,卻看到那片梧桐樹葉上的小甲蟲正在起著變化。
只見那隻體格稍大的那隻公甲蟲一路追趕上那隻稍小的母甲蟲,爬上它的後背一直趴在它的後背上拱動個不停,任憑母甲蟲到處亂竄,公甲蟲一直堅持著趴上它的背上無動於衷。
"這,它們在幹什麼呀?"
"它們在交配呀!傻孩子。"
"嗯?交配?"
"對呀!交配,準確來說,這兩隻小甲蟲正在做愛呢!"
不對!
完全不可能!
媽媽那雙嬌媚的眼眸剔透的像是要滴出水來。此刻的她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
"做愛!"
"媽媽根本不可能當著我的面會講出這種粗鄙的詞彙。"
我記得我正和爸爸在一起,那眼下的我和媽媽又是在哪呢?
突然,面前的女人把我一把摟進懷裡,肌膚有一種五色繽紛的溫馨,豐腴的美乳緊緊的貼著我,我能夠感受到她那溫熱的嘴唇,心臟隨著也一陣緊似一陣地蹦盪起來,她仰起白生生的頸項,滿臉眼淚,將臉藏起。
隨後一字一頓的說道。
"小寶,我嘗到了你的眼淚,是苦的澀的。"
本來就充滿疑惑的我更是大驚失色,今晚的落淚我沒有讓任何人看到,更別說嘗到了。眼前被陽光的光暈照的人睜不開眼。那兩隻交配的甲蟲突然扭頭對我眨了眨眼睛說道。
"小寶,人類的做愛也是這樣哦,今晚你不是看到了嗎!"
"啊~~~~"
"呼~~呼~~~呼~~~"
伴隨著驚叫再次睜開眼,沒有耀眼的陽光,沒有青草那甘甜的芬芳,沒有梧桐樹葉,也沒有那那隻開口說人話的甲蟲。嘴唇乾巴巴的好像要開裂了一般,喉嚨冒煙口渴的難受。
我揉揉眼睛發現自己正一身冷汗的躺在自己房間內那張溫暖的小床上。可能是爸爸中途清醒過來把我抱到了自己的小床上。剛才的噩夢真實的可怕,就算現在醒過來腦海里還在不斷閃回剛才的畫面,頭疼的像是甲蟲正從我天靈蓋爬出來似的。
我習慣性瞄了牆上的掛鐘一眼,已經早上10點鐘了,但此刻室內的光線卻不像是快到中午的感覺,下了一晚上的雨絲毫不見得有變小的徵兆,反而又大了幾分。天氣陰沉的可怕,黑壓壓的光線照不進屋內的角落,沒開燈的客廳就像傍晚了一般。
我爬起來喝了兩口床邊的水,透過門縫看到靠坐在沙發旁的爸爸好像清醒了一些,煙灰缸里插著一支剛剛熄滅的香煙,一縷縷青煙正飄飄然的往房頂飄散。他沉默的低著頭,眼神空洞無光,直勾勾的盯著前方發獃,右手則轉著一個空酒瓶,重複機械的做著一樣的動作。
媽媽還沒有回來嗎?已經第二天的10點了,媽媽不會以後都不回來了吧。腦子裡正無比混亂的時候突然聽到了熟悉的高跟鞋的上樓聲。
"咔噠,咔噠,咔噠"
一步一步越來越近。
是媽媽!
媽媽終於回來了。
隨著鑰匙轉動的聲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接著是長時間的沉默。 沒有期待,沒有問候,沒有陽光,沒有話語,沒有,什麼都沒有,只有那無盡的沉默。
沉默,有時候是一種難言的傷。
媽媽還是整齊的穿著昨晚的那一套衣物,雖然微微有了些許的褶皺,但絲毫不影響它們包裹著媽媽那完美的軀體,讓這黑沉沉的早晨稍許增添了一抹亮光。她嫿著淡淡的妝,嘴唇上的朱紅像被胭脂輕輕拂過,那原本就透白的皮膚竟透著一縷潮紅,美麗的不可方物。
她的頭髮整齊服帖的挽成一個好看的髮髻,正是那塊熟悉的頭巾輕柔的扎在頭上,沒有一根細碎的頭髮來破壞這份完美,散發著淡淡的洗髮水的味道,真的很好聞。那露出的雪白粉頸上有幾個不注意看就會忽略的淡淡紅印,顯的有點突兀。
媽媽美麗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有那麼一瞬間有點錯愕,眼神哀傷而又極度疲憊,感覺整個人都倦了,四肢百骸,無力感凌駕其上。
房間內安靜的可怕,就連整個小鎮此刻都安靜的嚇人,沒有嘈雜的說話聲,沒有喧鬧的汽車聲,除了牆上掛鐘的嘀嗒聲和窗外大雨的沙沙聲,大地安靜的連我的心跳聲都聽的見。
媽媽就那樣呆呆的站在門口沒有踏進半步,爸爸則灘坐在地上,自打媽媽進門起,他那雙已經哭腫的雙眼就沒有離開過視線,那是怎樣的一種眼神呢? 那感覺太痛了,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爸爸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痛苦,像一隻透明的水母驟停在玻璃容器里,不能上不能下,只能漂浮在無奈的中間地帶。那種茫然若失,那種無可奈何,那種失而復得。我都能透過那一眼看到爸爸的內心。
兩個最親近的人就這樣在沉默中彼此凝視著對方的眼睛,年紀尚小的我也許不懂,在有些時候,也許沉默才是最好的告白。
那安靜的沉默讓我有點喘不上氣。
終於爸爸踉蹌的站了起來,滾動的玻璃酒瓶給這一份寧靜畫上了句號,兩個在這一晚都受了傷的人,就這樣互相奔赴著,在沉默中互相擁抱住了對方。 他們緊緊的抱著對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他們再分開了,媽媽把頭埋進爸爸的肩膀微微的顫抖,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媽媽的那張柔弱的臉緊緊的貼著爸爸的臉頰,淚水始終在那雙悽美的眼睛裡打轉,但一直強忍著沒有讓它落下來。
他們感受著彼此溫暖又熟悉的呼吸,可以感受到對方怦然的心跳,媽媽哀傷而紅暈的臉龐依然顯得嫵媚動人,他們就這樣緊緊的抱了許久許久,兩個人沒有說一句話,卻又好像述說了千言萬語。
沉默……
還是沉默……
那一天中午我才踏出房間,從雨水拍打窗沿就可以判斷,雨已經變小了好多,再看到媽媽的時候,我內心翻湧起的那些情緒在表面上只能裝作波瀾不驚。 媽媽還是那樣美,隨手扎的漂亮髮髻,無論是白凈的膚色還是豐腴的體態都散發著成熟母性的魅力,得體的睡衣算的上寬鬆,怒聳的蓓蕾大乳還是一直鼓鼓的頂著前襟,呼之欲出火辣至極。嘴唇下邊的那顆美人痣讓她更顯媚態。 一整個早上的時間,媽媽都將自己反鎖在衛生間裡,任憑嘩嘩的水流聲響個不停,她一直在反覆的清洗著自己的身體,偶爾從那悲傷的流水聲中能聽見幾聲抽泣聲,孤獨又無助,她在痛恨自己嗎?還是在埋冤自己無法忘記昨晚苦苦糾纏又無法忘記的回憶?
媽媽此刻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早上的淡妝,一幅令人心疼的憔悴模樣,乳頭乳暈火辣辣的的隱痛感襲遍全身,小腹里仍然還不斷泛濫著不適的感覺,身體無力的讓她覺得全身都不舒服,眼尖的我發現媽媽露出的小腿上那紅紅的膝蓋上貼著一片創可貼,可想而知昨晚的運動有多激烈。
正在將幾份燒好的小菜擺上餐桌的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我,粉白的脖頸處的那些紅印顯的格外刺眼,一路向下延伸最後消失在媽媽睡衣的前襟處,不知道那睡衣包裹下的身體有沒有那些紅色印記。
媽媽抬眼看到了我,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母性就是這樣一種很奇妙存在,哪怕再難過再幽怨的時候,一旦看到自己的親身孩子的模樣,聽到孩子說話的聲音,原本已經如落入枯井的落葉般的心情也會變的如魚得水,也正是這種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母愛,讓媽媽暫時忘卻了痛苦露出了笑容。
"小寶,你終於醒了,剛才看你還在睡覺,我就先做飯了,剛好醒在飯點了,你可真準時!"
是的,就在前一個小時,媽媽來到我的房間,坐在我的床邊傻傻的盯著我看了我很久很久,眼裡滿是蒼白的愛意。
是的,這些我都知道,媽媽的表情我透過眼縫我都看在眼裡,是的,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不想那麼快的面對她,昨晚的她,包括夢裡的她都是那樣的真實,仿佛近在咫尺又好像遠在天邊。
我不敢面對她,不敢看她那雙眼眸深處都是我影子的眼睛。不敢看那脖頸處的紅色印記,是的,我知道那是什麼,我都知道。不敢看她髮髻上那熟悉的發巾,我不敢回想它昨晚待的地方,我不敢看那緊緊抿著的嘴唇,我不敢回憶昨晚它吞吐過什麼。
是的,我知道!
這些我都知道!
我在逃避。
我從沒有想過,面前的這個女人是那樣的熟悉又陌生。
陌生到我在逃避她。
這或許是我內心最深層的自責感在作祟吧,我逃避的不是媽媽,也許逃避的正是我自己。
"小寶,怎麼了?怎麼呆住了?還沒有睡醒嗎?"
"傻小子,呆呆的不說話,快洗手吃飯了。"媽媽揉了揉我蓬鬆的一頭亂髮說道。
好像一切都原封不動沒有變化呢
噗、嘞、嗒……噗、嘞、嗒……
雨還在下個不停,爸爸由於宿醉,難受的不行,直到吃完午飯還是沒有出現,躺著爸爸媽媽的臥室里呼呼大睡。餐桌上只剩我和媽媽。
這頓飯的氣氛有些壓抑,媽媽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和我聊天,我卻一直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我不敢去想像在這18個小時里她經歷了什麼。
"小寶,吃一口媽媽燒的紅燒鯽魚,來,小心刺。"媽媽說著給我夾了一塊魚肉放在我的碗里。還貼心的把一些小刺都給挑了出來。
媽媽的菜燒的很美味,從前每當到了飯點我都是期待滿滿,吃到好吃的就忍不住的手舞足蹈起來,有時候媽媽發揮失常,我也不免調侃幾句,惹的媽媽哈哈大笑。但今天的這頓飯卻吃的我如同嚼蠟索然無味。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變化,依然沖我好看的笑著,絮絮叨叨的說著,對我有著無限的包容和理解。
雨停了…..
從那天之後,包括爸爸,仿佛是約好了一般,我們都很有默契的沒有再提起那晚發生的事情。那一晚就好看從記憶中被抹去了。時間也就在平淡的生活中慢慢流淌。那晚之後,小鎮發生了幾件大事,光頭幫和黑龍十三太保正式開戰了,兩個幫派的人為了搶奪利益打的你死我活,小鎮的治安從此一落千丈。人人惶恐不安生怕會波及到自己。
就拿我自己來舉例,在暑假上興趣班的路上都被隔壁初中的小混混給敲詐了不少錢,本來希望用來買小浣熊乾脆面來收集水滸的108將的願望也落空了。 那天的大雨似乎不止在我的腦海里留下了痕跡,也給我的身體帶來了不小的創傷,我開始了咳嗽,從剛開始的只短咳一會,到每天早晨起床都要費勁的咳嗽個兩三分鐘,肺部像拉風箱一樣呼呼的響個不停。期間也吃過藥,卻也沒有好轉,去看了醫生,那禿子眼鏡醫生也只說是支氣管炎,便不再理會了。
這個炎熱的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半個西瓜里插著的搪瓷調羹,從棉被裹著的木箱裡拿出的糖水冰棍,池塘荷葉陰涼處躲避陽光的小螃蟹,還有那一邊搖頭一邊吱呀作響的老式電風扇,都是這個夏天屬於我的回憶。
這個夏天馬上就要過去了。
爸爸媽媽的關係卻有著微妙的變化。
那種感覺很奇妙,也許只有身為兒子的我才能察覺出來,旁人根本發現不了。原本恩愛的兩人,現在經常一句話不說,各自做著各自手頭的事情。從前從來不怎么喝酒的爸爸也經常大晚上的喝的爛醉回家。媽媽則帶著心疼的眼神照顧他到半夜。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越到寧靜的時候,負疚感就越容易翻江倒海。這負疚感正在慢慢的折磨著我們三個人。
這個短暫的夏天也讓我和肥大爺成為了莫逆之交,他為人忠厚老實的品行著實讓我打心底里的親近他。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半個救命恩人。他待我也絲毫沒有保留,就像親孫子一樣對我好。肥大爺姓周,街坊鄰居都叫他老周,而我則親切的稱呼他為周伯。
我經常去看望他,媽媽買回來的西瓜,多了的,也會不嫌累的搬一個到肥大爺的家裡,兩個人樂呵呵的一邊分著吃一邊聊天。由於父輩的父輩去世的早,他讓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爺孫之情。
可是,再平凡的日子也不是都閃閃發光的。
爸爸的眉頭時常緊鎖著,再也沒有見他展現過笑容,表情時而冷漠時而平靜,對於一個遭受過萬箭穿心之痛的又苦苦摸爬在黑暗深淵的男人來說,短短的時間裡怎麼可能從那殘忍的噩夢陰影中走出來。
他不是沒有過黑暗衝動的想法,可是趙二光這如雷貫耳的威名讓他這位老實了一輩子的老實人,生活的渾渾噩噩舉棋不定,即便已經原諒了自己,但仍然無法釋懷和坦然。
往後的日子裡他變的越發不自信,疑神疑鬼的神經質,一有風吹草動整個人就緊繃的像一張開了弓的弓箭。像一個長期在血雨腥風中悵然若失的靈魂。媽媽越體貼溫柔,他卻越沉默寡言。
他開始變的多疑,他拉著電話局拉出來的通訊記錄檢查著每一個電話,只要媽媽回來晚了,他都會大呼小叫醋意大發的質問她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他的這種不自信讓我對他越發的憐憫起來。
猜疑和愛在這其中,各自又都有什麼錯呢?
家裡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個電話號碼是誰?嗯!下午2點打的,但沒有接通,我在熟人的通訊錄上沒有查到,莎莎,你告訴我。"
爸爸完全按耐住自己那暴躁的脾氣。即便是眼前的女人那蘊含著憂愁的目光,今天他也非說出來不可,他平靜的指著電信局拉出來的一頁紙上的其中一個電話號碼說道。
"到底是誰?是不是那個人?嗯?是不是?是不是那個人?"
"是他吧!是不是他又想約你出去?"
居家的媽媽沒有刻意的打扮,安靜的把剛吃完的剩飯倒進垃圾桶里,一件米白色的寬鬆睡衣外披著一件居家圍裙,和隨意扎的馬尾辮,就已經可以讓別的女人黯然失色了。更別提那寬鬆睡衣下的豐盈身段了。
聽到這些話,正在收拾碗筷的媽媽眼神在一瞬間暗淡了下來,用著近乎克制的聲音說道。
"不是他,下午兩點的時候我在自己的店裡。"
爸爸深深的看了一眼媽媽說道。
"那他有去你店裡找過你嗎?那些小混混有來找過你嗎?"
"嗯?那晚你們去了哪裡?"
媽媽停下了手裡的活,用近乎祈求的目光迎著爸爸的目光說道。
"我們之前說過,不再談論這件事,讓我們忘記那一晚,你忘了嗎?" "沒錯,但我現在想談這件事,你不想嗎?"
媽媽低下頭,幾乎在克制著那美麗眼眸里即將落下的淚水。
"不想,不要再說了。"
"你答應過我不談論這件事的,求求你了。"
爸爸還是用著那平靜卻夾帶著一絲苦澀的語氣說道。
"莎莎,我原以為自己很強大,強大到可能忘記這件事。"
"莎莎,但我做不到!"
"我走路在想著這件事,吃飯在想著這件事,工作在想著這件事,睡覺在想著這件事,它攪得我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只要想起來,就能疼上好久。" "我做不到,莎莎。"
"我被這件事逼的快發瘋了,所以我想,也許談了以後,我們都會把這件事忘了吧。"
爸爸的表情是我從沒見過的糾結與憂傷。他害怕從媽媽嘴裡說出的真相正是與自己腦海中所想的一致,他懼怕面對也懼怕逃避,此刻的他一定非常矛盾吧。 媽媽心疼的看著父親,這些日子眼見著他瘦了好多,原本飽滿的腮幫都乾癟了不少,眼窩下深深的黑眼圈更是尤為扎眼。這件事把兩個互相掙扎的夫妻已經折磨到崩潰的邊緣。
長時間的沉默過後,媽媽終於開口說道。
"他們帶我去了紅寶石大飯店。"
媽媽望向窗外,神情像是在掩飾著什麼,柔美的側臉在燈光下忽明忽暗,眼睛裡忍不住有些濕潤。
"然後呢?"
"帝豪迪士高"
"再然後呢?"
"西苑公館"
"然後呢?"
媽媽不可置信的看著爸爸,可以看的出來,她極力的想迴避這個問題。她解開圍在腰上的圍裙,拿上我的水壺,一眼沒有再看爸爸頭也不回的說道。 "然後就沒什麼了。
"我不想談論這事,再也不想了,你不要再逼我了。"
語調冰冷的就像時間停止了一般。
說完立馬逃離了這個已經氣氛到結冰的房間,下樓給正在踢球的我送水喝。 只留下父親一人一會痛苦的抓著自己的頭髮,無聲的嘶吼著嚎叫著,一會無奈的流淚苦笑,像極了精神病人。桌上的殘羹剩飯和堆疊著的碗筷落上了蒼蠅。爸爸無奈的看著窗外,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
"周伯伯,明天就要開學了。"
"什麼?你大爺我耳背的嚴重,小傢伙說話大點聲。"
"周伯,明天就要開學啦!"
"哈哈哈,小傢伙,暑假這麼快過去了,沒的玩了吧,好好上學,考了100分,大爺給你買冰糖葫蘆吃。"
"哼,我才不要呢,媽媽說冰糖葫蘆都是在廁所里做出來的,髒的很。" "嘿!小伙子道聽途說的還挺全面的"
"啃啃啃~~啃啃啃~~~"
"啃啃啃~~~啃啃啃~~~"
"最近老聽你咳嗽,你看!小臉咳的這麼紅,媽媽有沒有再帶帶你去醫院看過啊?感覺比前幾天更嚴重的了。"
"啃啃啃~~啊~~唔~沒~~沒~~有,最近爸爸媽媽吵架了,我~~我~~我可不想去沒事找罵呢。"
"因為啥吵架呀?"
"我也不知道,啃啃啃~~~"
整整一個下午了,肥大爺家的後院就是臨河的小院,兩個人一老一小拿著一長一短兩根自製的魚乾一條魚也沒有咬鉤。即便是用了上好的餌料,也是空空如也絲毫沒有動靜。
向來自詡釣魚高手的肥大爺也鬱悶的不行,凝視望著那紋絲不動的浮標,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憤怒。
"這些魚都跑哪去了?還不給老子趕緊滾過來。"說著只能無能狂怒般的忘水裡扔了一大塊石頭,好似要砸死它們一般,惹的我哈哈大笑。
"哈哈哈~~啃啃啃~~哈哈~~啃啃啃"又是一整伴隨著笑聲的劇烈咳嗽。
今天的感覺非常不對頭啊,整個頭昏昏沉沉的,雖然已經接近九月份,但地處南方的小鎮以後酷暑難耐,氣溫高的離譜。但這麼高的氣溫下,我竟然沒有留幾滴汗,非常的反常。胸口也像壓了塊大石頭,呼哧呼哧的喘不上氣來。 "小傢伙,明天開學了,你期待你的同桌是男生?還是女生呢?你們每學期都換位置嗎?還是固定的同桌?"
"啃啃~~我當然希望是男生咯,哼,誰稀罕和女生坐呢,一點也不好玩,啃啃~~我馬上四年級了,還記得二年級時一個女生課桌中間劃了一條線,超過了就用圓規戳我呢。啃啃啃~~"
"嘿哈哈,小傢伙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你小子長的眉清目秀的,又踢的一手好足球,班裡啊指不定哪個小姑娘正暗戀你呢,嘿嘿哈哈。"
"才~~啃啃啃~~沒有呢~~啃啃。"
"哈哈哈,你肥大爺只是逗逗你呢,你看,你臉都紅了。怕不是真的有哦,臭小子。"
"我~~臉紅~~啃啃~~咳咳~~是咳嗽咳的,才不是~~咳咳~~有小女生~~喜歡我呢~~"
現在的我就連說一句完整的話都費勁,咳嗽咳的肺都差點從嘴巴里崩出來,只能一字一咳的費勁解釋著,臉憋的越來越紅,頭也越來越昏沉,整個身體就像被火燃燒了一般發燙。
周伯伯看我狀態不對,原本憨厚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他推了推落在蒜頭鼻子上的厚厚的老花鏡,燥熱的太陽和水面的反光,讓僅剩幾根毛的額頭變的鋥光瓦亮 ,在波光粼粼的水光反射下,閃耀著金光。
一時覺得這個畫面有些搞笑,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想到激起了一整更劇烈的咳嗽,好懸沒把胃裡的酸水給吐出來。
"咳咳咳~~啃啃啃~~哈哈,啃啃~~咳咳"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周伯如此的謹慎肅穆。
"哎哎哎~~小傢伙,你怎麼咳成這樣,臉憋的通紅,感覺很嚴重啊,來額頭給伯伯摸一摸。別是得重感冒了。"
說罷就用那雙滿是老繭的寬厚手掌放在了我的額頭上。
果然,剛接觸到我額頭的那一刻就被我的體溫給嚇了一跳,觸手火一般的炙熱,好似一顆剛煮熟的土豆。
"嚯!喂,小傢伙,你這可不得了啊,絕對是發高燒了,這樣下去不行的,得趕緊去醫院,不然給腦子都燒壞了。趕緊趕緊,別掉魚了,伯伯先送你回家。"
一聽要去醫院,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從小到大我最害怕的地方就是醫院那綠底白牆和濃烈消毒水的味道了。每一次打針就像是在渡劫。心底立馬打起了退堂鼓,小腦一轉,得想個辦法腳底抹油開溜啊。
"啃啃啃~~~周伯,我才不去了,我根本沒事,啃啃啃~~哎喲,有魚上鉤了,周伯。"
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喊,果然,老實巴交的周伯上當了,趁他轉頭看浮標的那一瞬間,我扔下魚竿就跑,別跑別哈哈大學,全然為了自己這點小聰明驕傲不已。
跑到了街道上,還是能聽到周伯的怒吼。
"臭小子,竟然耍小聰明戲弄你周伯,趕緊去醫院看看,別耽擱了!~~~聽~~到~~沒~~有~~~"
一路小跑著回家,腦子越來越迷糊,整個胸口憋悶的發緊,只剛剛跑了一小段就呼吸急促,上氣不接下氣的喘不上氣來,整個人難受的無法形容,不會真的如周伯說的一樣需要上醫院吧。
趕緊回家給沒媽媽看看,有媽媽在我就有了主心骨。
從來沒有想過,回家的這段路會如此的艱難。到家樓下的時候我已經面如土色,三步一喘,頭疼的像是要炸開一般,就連我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滾燙的體表溫度,感覺額頭的溫度可以烤熟紅薯,肺部燒心般的疼痛。
"在堅持堅持,就要到家了。"
每上一個台階都耗費了我極大的體力,經過十幾分鐘的努力。
終於…………
那熟悉的門內,似乎有人正在爭吵著什麼。
"怎麼了?"
媽媽帶著疑惑的表情看著一直盯著她目不轉睛的爸爸問道。
"怎麼了?這樣看著我?老方"
爸爸看著正放下電話的媽媽,帶著些猶豫,語氣中又滿是咄咄逼人的問道。 "你在和誰打電話?"
"我媽媽。"媽媽輕鬆的回答道。
"你媽媽說了什麼了嗎?"
"額~~~什麼也沒說,她根本不在家。"
"但你剛才說你在和你媽媽打電話,她不在家,你怎麼和她打的電話?嗯?"
"我正在打給她呢,可是電話沒有接通。
"都現在這個點了,她不在家嗎?平時不都在午睡嗎?"
"不在,有可能出去了,或是在忙沒接到電話,怎麼了?"
兩個人語氣間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烈,這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現在就打電話過去問問她。"媽媽的語氣已經明顯的略帶顫抖和怒意。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爸爸一把打掉了媽媽剛準備拿起的台式電話的聽筒。桌球一聲掉在地上,媽媽表情錯愕,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是那樣的熟悉卻又那樣的陌生。已經積攢到極限的醋意和壓力鬱悶與悔恨都要在這一刻統統發泄。
淚水如清泉般湧出美麗的眼眸,但媽媽堅強的沒有讓他們落下來,她沒想到,從前那個在外剛毅不屈,在家溫柔體貼從來沒有沖她紅過一次臉的男人會對她發這麼大的火。她抬起那不屈的美麗臉龐,絲毫不懼的迎著父親那近乎瘋狂的目光,說道。
"你在幹什麼?老方,你自己變成什麼樣,你自己不知道嗎?你怎麼回事?"
"你自己心裡清楚!"
"什麼?什麼意思?"
"你還在跟他見面嗎?"
"我沒有!"
"嗯?你是不是忘不了他?嗯?那個大名鼎鼎的趙二光?嗯?是不是?你是不是忘不了他?莎莎"
"你搞錯了吧,一直提他的人是你!我沒有!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有!" "你是不是忘不了他?"
"你真的瘋了,真的瘋了!"
"我信不過你!莎莎,我信不過你!"
"什麼!老方,我們這麼多年夫妻,你信不過我?你信不過我?你真的瘋了!"
媽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已經漸漸失去理智變得暴跳如雷的父親。她不信這麼多年朝夕相處的他竟然會說出這些話來。
"他操了你,對麼?你和他睡了嗎?對吧!嗯?但你還想和他做愛?對吧?莎莎。"
眼前的這個憤怒的男人是那樣的陌生,嘴裡吐露他從來不曾說過的污言穢語,這一刻他的眼裡的愛意已經蕩然無存,有的只是刻薄的嫉妒和無盡的折磨。 "嗯?還是他和他的那幫馬仔們一起操的你?對麼?我不相信你!我不相信你!莎莎!莎莎!"
媽媽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裡滿是失望痛苦和不可思議的悲傷。那個深愛了她一生的男人竟然當著她的面,嘴裡蹦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尖刀一般把心扎的生疼。她用盡全力帶著哭腔無力的說道。
"你不該吃醋的,老方,我很討厭他,甚至是恨他,那天,我是為了你,為了我們這個小家。我恨不得殺了他。"
"告訴我!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告訴我!"
"老方,你別這樣!"媽媽的哭腔更濃了,可以猜到眼淚已經毫無察覺的流了下來。
"你別這樣~~~嗚~嗚~~"
"告訴我~~~~!!"
"嗚~~嗚~~你別這樣~~"
媽媽掙扎著想往門外走去,卻被爸爸粗魯的一把扯住了袖子,自從認識到結婚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這樣暴力的對待過媽媽。媽媽不斷的掙扎,他卻越覺得媽媽的逃避是對他的背叛。
媽媽的嗓音突然變的平靜的嚇人。
"為什麼?你為什麼想知道?"
"因為我想知道!"
"好吧,我告訴你,他強壯的像一頭髮情的公牛!老方,這就是你想聽到的嗎?他在我身上整整忙活了一整晚。他用各種姿勢把我操了一遍。嗯?你聽到了!你滿意了嗎!"
媽媽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了最具殺傷力的話,兩個人在互相傷害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是實話嗎?莎莎!"
"你並不想聽實話!"
"你想讓我撒謊,老方,你想我告訴你趙二光很糟糕,他是個不中用的廢物,他是一個硬不起來的陽痿男人。如果我告訴你他是一個十秒就射的早泄男,你還是不會相信我!我能怎麼辦?老方"
"告訴我實話就可以了,莎莎!"
原來當人憤怒到極致的時刻都會變的異常平靜,爸爸的嗓音也如媽媽一般清澈的可怖。就好像他兩聊的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只聽到門內傳來了一陣長長的嘆息聲。
"我們只是睡覺,老方,只是做愛,我不愛他,他脅迫的我,只是睡覺,老方,求求你別再問了。"
"那晚你開心嗎?"
聲音平靜的聽不出一絲情緒的波動,就好像媽媽的這個回答已經在他腦海出現了無數次。
那根繃著的弦終於斷了。
"嗯?那晚你開心嗎?他給你操到高潮了嗎?嗯?莎莎!那晚你開心嗎?他操了你幾次?你到了幾次高潮?"
"別這樣,老方!"
"你到了幾次?嗯?他讓你到的高潮舒服嗎?他是怎麼操你的?他射了幾發?"
"別這樣,別這樣~~嗚~~嗚"
"你就不能回答我的問題嗎?莎莎!你在猶豫什麼?"
"告訴我!你開心嗎?你到高潮了嗎!"
"你開心嗎?你爽嗎?爽嗎?"
爸爸像瘋了一般的歇斯底里起來,步步緊逼的怒吼起來,可怕的嚇人。 眼前的這個男人滿臉漲的通紅,眼球因為憤怒充血而鼓脹的突出眼眶,額頭青筋爆裂凸起,已經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儒雅隨和的他了。或許失望已經累計突破了零界點,再足足看了面前這個依然在嘶吼的男人十秒後,滿臉淚水的媽媽痛苦的說道。
"他讓你很舒服吧!他一定讓你很爽吧?爽嗎?你開心嗎?"
"是的"
長久的沉默,比那天的沉默更久。
那天的回憶停留在了爸爸憤怒砸門,大吼大叫的結尾。之所以沒有繼續是因為爸爸奪門而出時發現了因為高燒癱倒在門口的我,那時我已經因為那場暴雨得的肺炎而昏迷口吐白沫了。這個夏天實在是太糟糕了。短短一個暑假就昏倒了三次,可謂前無古人 後無來者。當我再睜眼時,映入眼帘的已經是醫院那冰冰冷的上白下綠的聽過無數人哭聲的厚實牆體了。
都說聽過求佛最多的不是寺廟而是醫院,我感覺一點沒錯。因為此刻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爬在我身旁喃喃的祈禱著,祈求這那滿天神佛能夠讓我快點好起來。
如果生命能夠互換的話,天堂里一定站滿了媽媽。
"媽媽"
窗外天亮了。
感謝大家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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